2014年12月2日 星期二

停筆之後

其實也說不上停筆,畢竟昨天才剛趕出一篇文案給客戶。但在這兩三天之間我確實很希望自己可以不要看字,也不要寫字。也沒有太特別的理由,只是覺得自己已經喊累喊了很長一段時間,並且深刻地明白即便強迫自己每天醒來就要坐在電腦前,對於工作進度也未必會有明顯的正面效果。有些時候就是可以寫的很輕鬆,有些時候很勉強,而時候到了的時候再怎麼勉強與不滿意,該交出去的玩意就是得交,就算寫得多麼平庸、俗爛、含混不明也一樣。

於是我開始擁有一種透明的生活,我拿起畫筆與之前撿到的壓克力顏料,蓋掉其中一張我最不滿意的舊作,因為沒有白色顏料,所以只好選用膚色代替。底層的藍綠色,那個我曾經堅持不二的藍綠色被橘黃色蓋過,其實那讓我覺得有點心痛。

昨天我覺得畫的還不錯,是個帶點政治寓言意味,由橘紅色與深綠構成的風景人物畫。

今天醒來身體仍舊不適,客戶催促我明天必須交出一堆文案,但我把早晨獻給我的畫面,那現在看起來令人有點生氣,帶著不祥徵兆的畫面。

我想我必須做點什麼會讓自己開心的事,一些關於美的、美學的,或藝術的事情,即便是寫篇思辨唯實論與藝術的論文提綱也好,但我寫不出來,也做不到。

重新翻閱印碟裡的相片,最近我時常這麼做,但這麼做也經常刺痛著我。因為上一張比較能夠與美扯上關係的照片是十個月前拍的,也就是說,已經有整整十個月,將近一年的時間我沒有用任何美學的視角觀照自己的現實生活。而那幾乎是我在進入職場之前的整整六年中每天都在做的事。

那些相片刺痛著我,因為我無法拍出那樣的照片,也沒有那樣的心情去促使自己按下快門,哪怕只是用鏡頭好好掃描身活周遭。更別說選擇與後製的美學品味彰顯了。

昨晚失了眠,每次睜開眼都發現剛好過了一小時,如此反覆。在半夢半醒間我想著可能的構圖、作品的形式、學術論點的切入方式,或是期末報告與短篇論文的組織架構。但那又能怎麼樣?

透明的、無聲的一天,或許因為換季或是陰雨,日光淡去的速度遠遠超過我的預期,在透明與無聲中,我過完了一天。毫無意義,或意義非凡的一天。

情願、甘願、意願、許願。
願,我拿它沒輒,至少現在沒輒。

我們知道藝術在左派思想中的重要性,在於它關乎自律、自主與自由。但為什麼此刻我一點也感受不到任何關於自由的浪漫,關於自主的天真,或是自律的暢快?對,我已經任性地把理當用於工作的時間挪作放空了,但我仍不覺得自由,即便同時我已經關掉工作的倫理而使自己感受不到任何的時間限制與壓迫。

耳中莫名緊縮有如蟬鳴,伴隨著血管的緊縮,腦內腫脹、暈眩且麻木,肌肉僵直,末梢神經持續不斷帶來刺痛。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靜止般的時間感對應著日光的衰減而顯得魔幻,對應著尚未完成的工作則更像是一種政治寓言式的虛構魔幻。有增無減,空無成為實存,疊加在實存的事物之上,形成更強而有力的壓迫。

我還在等待另一種魔幻,路燈亮起之時的魔幻。只怕當那一刻到來,我已經疲倦到難以承擔這份魔幻美學,無論那對我而言曾經是多麽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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