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25日 星期一

獻給親愛的K:Chapitr 2

Francis BaconLogique de la sensation
Chapitr 2.Note sur les rapports de la peinture ancienne avec figuration

作者|吉爾.德勒茲(Gilles Deleuze)
譯者|吳樹安(2013.11.25



La peinture, la religion et la photo – sur deux contre-sens

繪畫、宗教性與相片 — 在兩種誤解與對立的感覺之下

繪畫必須從圖示化(figuratif)手中奪回大寫形象。但培根基於兩種內容,使得古代與現代繪畫同樣地與圖式性/說明性(figuration , l'illustration)脫離開來。第一、攝影的誕生搶走了古代繪畫中的圖式性與記錄性的功能,使得現代繪畫無法像古代繪畫那樣持續的從屬於這項需求。第二、古代繪畫仍舊立基於一種確切的「宗教可能性」(possibilités religieuses),其在圖式性之中還能給一種「圖像性的感覺(sens pitural)」;然而現代繪畫卻是一種屬於無神論者的遊戲。

雖然不是確實的,但這兩個取用自馬勒侯(Malraux)的觀念(idées),卻未必是充足。因為這些行動(activités)中是有競爭關係的,而不是其中一方在不滿的情緒中,被另一方再次填上一個被施捨的角色。我們(On)無法想像一種行動,其透過另一種更高級的藝術,而將自身視為承擔著某種已被忽視的功能(fonction délaissée)。攝影,同時地,也有其權利去要求這些,而非僅作用於再現、圖說或敘事(eprésenter, illustrer ou narrer.)。而在培根論及攝影,與關乎那些「攝影繪畫(photographie-peinture)」的說法中,他說的其實遠比這些更有深度與層次。且另一方面,那些存在於古代繪畫中的圖像元素(l'élément pictural)之間的聯結、宗教性情感(sentiment religieux),以及那被負面定義,必運作於圖式性的粗糙假釋,似乎僅會簡單的導向「藉由相信而成聖(sanctifiée par la foi)」。



El entierro del Conde de Orgaz」El Greco, 1587
來看一個極端的例子——畫家葛雷柯的作品「奧嘉伯爵的葬禮」(El entierro del Conde de Orgaz),一條水平線將畫布界分出上下兩個區塊,向下方墜落的塵世與向上方躍昇的天堂。在下面的區塊,確實存在一個圖示性/敘事性,其再現著一場「伯爵葬禮」,即便那被變形了的身體們的所有係數們(coefficients),尤其是拉長都確實存在作品上。但在上半部那伯爵被基督迎接的部分,則是一種瘋狂的解放,徹底的解放(affranchissement,英譯為emancipation):大寫形象們自我站立、自我變形延展、無限度與範圍的自我精煉,完全不受任何條件約束。儘管就外觀看來,其中仍然「有故事可說(histoire à raconter)」,大寫形象們是被賦予「具再現性(représentatif)」的功能性角色的,她們直接地進入了一種關於天堂的「感動秩序(ordre de sensations)」。而這一種基督教繪畫早已從宗教性情感(sentiment religieux)找到的:一種圖像性自身(un athéisme proprement pictural)的無神論願望。在此,我們(on)可以照表操課的想到一個觀念(idée),也就是大寫神(Dieu)是不可再現的。而事實上,大寫神、基督、聖母、地獄、線條與色彩們,那些運動(les mouvements)自我搶奪並要求再現性(representation)。大寫形象們透過自我站立、自我彎折、自我扭曲徹底的解放了圖式性(figuration)。她們不再有任何東西可以再現或敘事,正因為他們自己滿意大寫教會(l'Église)現有的那套需求與密語(code)。因此為了他們自己,他無需為了這份屬於天堂、地獄或塵世的「感動(snesation)」多做任何事情,我們(on)將通過這套密語,我們為這套宗教情感畫入了所有的顏色。這不該說是「如果大寫神並不存在,那麼任何事物都是被應許/允許的」,而是正好相反(juste le contraire),只有大寫神的存在,一切才得到應許/允許。是透過神,一切才可能得到應許。不僅是道德上的,甚至那些暴力與咒罵,都總是都能藉由神的存在,為自身找到一個「神聖的正義理由(sainte justification)」。但在美學層面上,態度/形式(manière)卻重要的多,因為神聖的大寫形象們是藉由一種自由的創造性工作(un libre travail créateur)所賦予生命(animées)的,一種透過幻想(fantaisie)來讓一切得到應許/允許。基督的身體是透過一種惡魔化的靈感啟發,才真正能夠展開作用,並以此穿過並串起一切的「感受性秩序(domaines sensibles)」與「不同層次的感動(niveaux de sensation différents)」。再看另外兩個例子,喬托筆下的基督(Christ de Giotto)在空中如「風箏飛翔」(cerf-volant,建議理解為飛翔的風箏即可)般,像架飛行器一樣把基督的神聖「五傷(stigmates)」送給聖方濟(saint Fronçois),而那些由五傷孕育的虛線路徑,則像是標記/標示著神聖狂熱後的自由,如神聖的遙控器般握在聖子,或者,這架這駕飛行器手中。又或者丁多列托(Tintoretto)所創造的那些動物,大寫神就像一台「啟動機(starter)」般,其丟出一個「起點」,並讓展開這場殘疾者們的比賽正式開始,而鳥兒與魚群領先,而狗、兔子、鹿、牛和獨角獸,澤還在等待輪到自己。

「Stigmate di san Francesco」 Giotto, 1295-1300


「 Creazione degli animali」 Tintoretto, 1551
我們(on)不能說宗教性情感支撐著古代繪畫中的圖式性:相反,他盡可能還給大寫形象們一種自由,或者它讓大寫形象們完全「外在於(hors de)」任何圖式性。我們(on)也不能說,對於圖式性的棄絕宣誓,讓現代繪畫成為一種個容易的遊戲。而是反之,現代圖像已經大舉入侵,藉由照片(photos)與陳腔濫調(clichés)中圍攻而至,它們早已經自我安裝(s’installent)在帆布上,甚至是在畫家開始它的工作(畫畫)之前。事實上,相信畫家在一個白如處女的平面,無疑是個錯誤。畫布表面早已被那些各式各樣的陳腔濫調,以有實無名地(virtuellement)方式徹底填滿——它(畫面)必須將被突破/破解(rompre)。而也正是培根本人談到照片時所談到的——「它(照片)不是一個圖式性如人們(on)所見,他是一個現代人的所見」(註:出自培根訪談)。其危險性並非簡單的因為圖示化(figuratve),而是其宣誓著自身已經統治了視線/看法(vue),這意味著他也統治了繪畫。因此,基於對宗教情感的棄絕宣誓,再加上相片的四面圍攻,現代繪畫事實上是處在一個更加艱困的情境/處境(situation)中。人們(on)說,為了突破/破解圖式性,繪畫似乎只能悲慘地待在保留區(domaine réservé)裡。面對這份艱困,抽象畫家證明道:在抽象繪畫上投入非凡的工作,是為了從圖式性那邊搶回「現代藝術(l'art moderne)」。但難道沒有另一種方式?更直接且更加感受性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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